淺談空海的誕生地之爭、名號與畫像

空海在日本佛教的地位舉足輕重。他曾赴唐到長安(西安)的青龍寺向惠果請法,學習密教。身為真言宗(しんごんしゅう)開創祖師的他也踏遍日本各地,普傳佛法。後人將他在四國修行時曾經踏遍的苦難之道視為人心頓悟之地,從中挑選88座札所(即寺院),開創四國靈場,跟隨他的腳步巡拜四國靈場的行為稱為「遍路」。

空海的誕生地之爭

774年,空海誕生於讚岐國(今香川縣)多度郡的屏風浦,為佐伯善通(さえきのよしみち)及玉依姬(たまよりひめ)之子,名為「真魚」(まお)。然而在江戶時代後期,善通寺與海岸寺曾為了空海的誕生地一事起爭執。

照片提供:四國遍路台灣協會

四國別格20靈場第18番的海岸寺(かいがんじ)是其母一族阿刀氏的勢力範圍。所在地取名為屏風浦,是由於從瀨戶內海向陸地遙望的天霧山(あまぎりやま)及彌谷山(いやだにさん)宛如一座屏風, 加上此處靠海,故以屏風浦為名。此處的「浦」意指海濱或海灣。

一般公認的空海出生地善通寺(四國88靈場第75番、ぜんつうじ)是其父一族佐伯氏的居住地。曾任真言宗善通寺派管長的蓮生善隆(はすおぜんりゅう)解釋,該寺所在地名為屏風浦,是因為後方的五岳山宛如一座屏風高高聳立。 當時人們將南側稱為南浦,北邊稱為屏風浦。「浦」(うら)在日文中音同意指後方的「裏」(うら),故此處的屏風浦,應當意指屏風後側。

到了江戶時代,海岸寺卻提出異議,認為孕婦回娘家生產是理所當然之事,故空海誕生的屏風浦應為阿刀氏的根據地,也就是海岸寺,因此與善通寺進行了一場長達數年的爭論。

照片提供:四國遍路台灣協會

今日兩寺均保有空海出生時初次沐浴打水的「產井」。海岸寺的產井位在大師堂附近。

善通寺的產井位在御影堂後方,即走出戒壇巡之後前往寶物殿的途中。

關於空海誕生地這個爭論,對四國遍路研究頗豐的學者五來重(ごらいしげる)提到一個有趣的觀點。

自古以來人們一直以為善通寺誕生院(西院)是空海的出生地,海岸寺提出異議,當然會遭到質疑。既然海岸寺在江戶時代以寺內有產井也有空海誕生時留下的遺跡為由,試圖推翻善通寺為空海誕生地的地位,這是否代表在這之前善通寺與海岸寺有所關聯呢?針對這個疑問,五來重試圖以奧院(奥の院)的觀點來化解。

四國與空海有所關聯的札所除了88靈場,還有番外靈場與別格20靈場,當中有幾座特定的札所稱為「奧院」。

奧院祭拜的是開山祖師的靈像或神靈,位置通常位在本堂後方,或者是深山之處。不過他發現不少88靈場的奧院位在海邊,有的甚至一個在山,一個在海。

以85番八栗寺為例,奧院是後方的五劍山。

不過寺方指出位在香川縣北海岸的竹居觀音寺是八栗寺另外一個奧院。因此五重來推斷,古時的善通寺不管在山中還是在海邊,應當也各有一個奧院。

既然善通寺與海岸寺均擁有空海誕生地這個傳說,兩者也有產井,那麼在江戶時代以前,善通寺與海岸寺極有可能是本寺與奧院的關係,只是這層關係逐漸為人淡忘。而且現在提到善通寺的奧院,一般都是指產井所在的那棟小木屋,也就是御誕生所。若能找到更具體的資料佐證兩處寺院的關係,空海誕生處這個爭論當能圓滿解決。

這個從1811年開始延燒的爭議經過一番波折,最後在1816年以「海岸寺為與大師有所因緣之靈跡,誕生地為善通寺」這個結論,才讓兩寺和解。

空海、遍照金剛與弘法大師

不同時期的空海,稱呼也有所不同。

空海的俗名為佐伯真魚(さえきのまお),不少寺院會以「稚兒大師」來稱呼。

照片提供:四國遍路台灣協會

804年,真魚在土佐國(今高知)的御廚人窟(みくろど)修行時,眼前的天空與大海令他有所頓悟,故以「空海」為法名,入佛門潛心修行。

之後空海以留學僧的身份跟隨遣唐使遠赴中國,在青龍寺於惠果門下學習佛法,並以「遍照金剛」為法號。

常聽佛教徒誦唱「南無阿彌陀佛」或「南無釋迦牟尼佛」。南無一詞源自梵語,意指「皈依」,後面常接佛菩薩的名號。因此真言宗的信徒在弔唁亡者或當自己深陷苦境時,通常會誦唱「南無大師遍照金剛」,在巡拜四國靈場的路上,也會不時持誦這句經文。

而在日本提到大師一詞,人們第一個想到的通常是「弘法大師」。弘法大師是空海圓寂後過86年,也就是921年,醍醐天皇鑑於其為世人留下的豐功偉業而賜與的諡號。

所謂大師,是天皇賜給高僧的諡號。在空海受封弘法大師之前,已有天台宗的最澄(傳教大師)與圓仁(慈覺大師)受封為大師,而在整個日本佛教史上,擁有這個諡號的高僧也有二十幾位。

由於空海在日本佛教界中創下不少豐功偉業,在土木、建築、醫療及教育等領域也貢獻良多,輝煌功績讓日後世人只要一提到大師,就會第一個聯想到弘法大師。唯一要注意的是,空海圓寂後受的諡號是弘法大師,空海為法名,因此「空海大師」這個名稱是不正確的。

常見的空海畫像

隨著大師信仰的高漲,人們開始根據空海的遺訓《御遺吿》及評傳的內容,將各個時期的空海模樣繪於紙上,除了奉拜在寺院裡,還可以讓世人透過這些畫像來回顧空海的生涯,以及其在日本各地留下的傳說。這些畫像當中,最常見的有稚兒大師像、修行大師像及真如樣大師像。

「稚兒大師像」描繪的是空海五、六歲時,雙手合十坐在蓮花座上的模樣,背後有一輪明月。每逢6月15日的青葉祭,也就是弘法大師誕辰這一天,不少真言宗寺院都會祭拜稚兒大師。寺院經營的幼兒園也會視稚兒大師為守護神,祈求保佑在此就學的孩童平安無事。

不少真言宗寺院的大師堂上方都會掛著空海在日本各地弘法修行的模樣。這樣的畫像稱為「修行大師像」。畫中的空海大多身穿袈裟,頭戴斗笠,杵著錫杖,手上還拿著佛缽與佛珠等法器。畫中的空海,通常深受當地民眾敬拜,因此那些無法到四國走遍路的人相信只要參拜修行大師像,大師就會代其行走遍路,幫助自己求得平安。

四國靈場的納經帳及納札的大師像稱為「真如樣大師」(しんにょようだいし)像」或「御影大師(みえいだいし)像」。這是空海十大弟子之一真如親王所描繪的肖像,奉拜在高野山壇上伽藍的御影堂裡。

這支水瓶在佛教中稱為「瀉瓶」(或稱寫瓶),用來比擬師徒在傳授佛法時,要如同一瓶水毫不滴漏地注入另一瓶中,也就是所謂的「瀉瓶相承」。而這幅肖像畫中的瀉瓶,也間接說明空海弘揚佛法的正統性,是當今流傳最廣的肖像畫。

空海紀念碑

空海曾經跨海學習佛法的青龍寺建於西元582年,原本名為「靈感寺」,711年改名為「青龍寺」,北宋時期因戰亂而遭到毀壞。之後中國政府在1963年開始挖掘遺跡,進而相繼發現佛塔與殿堂。

1981年,香川、德島、愛媛及高知四縣集資,協助重建青龍寺,並在1982年完成空海紀念碑及惠果・空海紀念堂。在中國青龍寺的同意之下,當時主導紀念碑工程的蓮生善隆特地將該寺封為四國88靈場的零番札所,為其賦予非凡的歷史意義。

2023年弘法大師為1250歲冥誕,可預期屆時各真言宗寺院勢必會舉辦各項紀念活動。有機會來四國行遍路的朋友,可別錯過這個機會,一同與眾人共襄盛舉。

INFORMATION

善通寺

交通:從JR土讚線善通寺站步行約20分。

地址:〒765-8506 香川県善通寺市善通寺町 3-3-1
營業時間:金堂(本堂) 7:00~17:00;御影堂 早課~17:00;戒壇巡・寶物館 8:00~16:00(大人500円,中小學生300円)
公休日:無
TEL:+81-87-762-0111
WEB:https://www.zentsuji.com/
Wi-Fi:有
語言:日文
信用卡:無

海岸寺

交通:從JR予讚線海岸寺站步行約3分。

地址:〒764-0037 香川県仲多度郡多度津町西白方997
營業時間:7:00~17:00
公休日:無
TEL:+81-87-822-0459
WEB:http://kaiganji.jp/
Wi-Fi:有
語言:日文
信用卡:無